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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丁昭回家谈起此事,程诺文嗤之以鼻,“整天包得像个粽子,是因为他——”

“排斥和别人肢体接触?”

程诺文挑眉,用表情代替回答。

天才都有怪癖,一些才华浇筑的烙印。到底是个人隐私,丁昭不再深究。他撑起精神回邮件,最后一封发出后,长舒口气。

程诺文电脑屏幕长亮,看来还有的要忙。丁昭问他吃不吃宵夜,程诺文点上烟,说吃,照旧吧。

两碗小馄饨上桌,话题从狗粮打折说到项目执行。说工作,丁昭现在和训狗一样,大把话题分享,他嘴巴不停,给程诺文复盘这些天踩过的坑,又说如何和法务财务斗智斗勇。

程诺文听,偶尔在关键点停下,提点两句,说我们的工作宽泛来讲,不是创作,是管理,你要把一个项目当做机器来运行,保证它不会乱,也不能卡,沟通就是给所有齿轮上润滑,无论面对几方,重点是让大家满意,这中间的门道就是阿康工作的艺术,具体应该这般这般,那般那般……

丁昭受用,忙扔下汤勺,说你等等,我记一下。

他认真做笔记,抬头见程诺文在看自己。餐桌上方的吊灯光线柔和,连带着给程诺文打上一圈柔光。对方在家穿起居服,洗完澡头发没干透,有几缕湿漉漉的荡在眼睛前面,让他看丁昭的目光里都蒙上一股模糊的水汽。

那是很放松,很私人化的程诺文。丁昭莫名心跳加快两拍,直觉不能再看,但他动不了,又有点舍不得,迎着程诺文这双眼睛直直撞上去。

他看到程诺文很快地舔了下嘴唇,像是很渴的人看到一杯水时的反应。

为什么有点热,家里冷气开足,手脚还有点冰,只有一颗心热得发烫。

丁昭移开视线,“之前郝思加说我学你很到位,是好学生,让你给我发个证书。”

程诺文将垂下的湿发捋上去,“什么证书?”

“奖励吧,我觉得他的意思是。”

还夹带私货,程诺文觉得好笑,手指向墙上挂的奖章,叉烧学会定点尿尿后他买回来的纪念品。

“你可以拿下来挂自己脖子上。”

你真当我狗呢。丁昭想起白天下楼看小红。刘师傅一见他,说好久没见你,还以为你跑了。丁昭说自己在做项目,每天忙得天旋地转,难得才能抽出空。刘师傅哟一声,说你老板比你忙,还会隔两天下来陪小红玩玩。我听他说家里也养狗,没小红乖,皮得很。还有一只,皮倒不皮,就是笨,更操心。

当时丁昭挺无语,问刘师傅程诺文说自己养几只狗。刘师傅答两只啊,一只皮,一只笨。不过前天他过来,我问那只笨狗怎么样,他居然笑笑,说聪明很多了,识得自己照顾自己,喔唷,你也知道你老板那张脸,平常上下班我见到他,一丝丝笑也没有,只有说起狗,脸上才会开花。

午后阳光好,晒得丁昭心头暖洋洋的,延续到此刻。他摇头,看着程诺文说:“我不要,那是叉烧的。”

“我想要我的。”

隔日,客户发来文案的回复邮件,通篇赞扬,说文字内容的水准相当高,超出预期。

丁昭将邮件截图给郝思加:反馈很好呢!

郝思加回了一连串表情:[炸弹][拳头][菜刀]

大致理解对方是想表达“知道了但不想听”之类的意思,丁昭去外卖平台下单全糖饮料。下楼取完货,经过吸烟点,大头和b组几个阿康在聊天,见到丁昭,招手喊他,小昭,来,来!

丁昭与b组的阿康来往不多,大都记个脸熟。b组由边晔管理,作风较为自由松散,手下阿康精于玩乐,打扮时髦,对于上海各类消费场所更是如数家珍。

上秒还在争论古北哪处板前好吃,下秒看到丁昭,几人笑嘻嘻说:“原来是a组的驯兽大师。”

丁昭不解,大头咳嗽两声,在他耳边说,“他们想问郝思加的事情。”

“你好本事,现在2只有你一个能使唤那只史前巨兽,到底用的什么方法?交流一下呀。”

语气相当调侃,丁昭碍于礼貌,简单说没什么,都是来做事的,互相解决问题而已。

b组阿康以为他藏私,“看来是有独家绝活,不愿意说呢,行吧,以后还要麻烦大师帮忙,鞭子多甩两下,让郝思加跑快点,挤出精力多做做我们的活。”

他们假装遗憾,转而聊起郝思加,前两句还是玩笑,到后面言语带刺,越讲越不好听。

“——就郝思加那张嘴,整天和炸过粪坑一样,你知道他怎么和ryan说我们吗?‘你手下那群人,只会上酒桌,不会坐办公桌,一群说人话的垃圾桶,真以为长张嘴就能阿康了吗’,操啊,他以为他谁啊,要不是能写两句文案,我早不忍他了。老总要么做慈善,要么就是有什么把柄落他手上,这种畸形性格,帮帮忙,出了2谁敢请他,排队领失业救济金去吧!”

几人明嘲暗讽,哈哈大笑起来。大头装没听见,低头一个劲抽烟。

丁昭笑不出。这些人平时找郝思加做事,使出浑身解数,郝老师叫得勤快,嘴巴甜得不得了,转头就吐口水,骂一句什么人啊,一身臭毛病。

最近丁昭与创意合作丝滑,一起工作时,也会听对方吐槽客户组,说有些阿康表面对人春风拂柳般温柔,实际却把创意当成压榨对象,做自己向客户献媚的工具,一口一个亲爱的浓情蜜意,实际根本不管他们死活,拿甲方的话当圣旨,还惺惺作态来句不好意思要麻烦你今晚加班。

难怪郝思加讨厌阿康,有他们一份功劳。

“他脾气是怪了点,但工作能力这么强,我是客户,肯定也只看结果,中间沟通产生的困难总归由我们阿康承担。不是说我们活该被骂,我刚来的时候与创意常有摩擦,大部分是因为自己处理得不够好。有时候我们做事,为了图方便会将问题丢给内部,换位思考下,谁也不愿意。大家都是人,一个团队做事,需要一起解决问题,你怎么做,有没有为他们考虑,别人都看在眼里的。”

b组几人听完,愣了愣,随后爆笑出声。他们中有sae与a,抬头都比丁昭高,根本没将他一席话放在心上。

“你做阿康多久?我教你啊小朋友,阿康的大忌就是让创意骑在你头上,他们不就是画画和写字的笔吗,放下身段求他们几句,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你今天舔上郝思加,暂时控得了他,保不准明天就被他一口咬死。与其和创意相爱相爱,不如花点力气服侍客户爸爸,把他们伺候开心了,还怕以后没出路?”

说话时,香烟抽进抽出,丁昭面前一团瘴气。

他挥开,还想争两句,身后有人冷冷出声:“借过让让。”

一群人闻声回头,郝思加站在楼面阴影处,不知道在那里听了多久。几个阿康面上尴尬,招呼也没来得及打,赶紧灭掉烟,纷纷散了。

大头也先走一步,留丁昭一个,郝思加走到他边上,嘴里含着电子烟。

郝思加爱吃甜,连烟弹口味都是水蜜桃,他吸了几口,扭头看丁昭,依旧是那种直勾勾的视线,看到最后,稍微减少两分攻击性。

“你这里有点不对劲。”他指着自己的脑子,对丁昭说。

“和nate住久了,毛病是不是会传染?”

丁昭瞪圆眼睛,“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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