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真是烦人!唉……”望着磐岩派的大门,英媂为难地挠了挠头。
脑子里突然发出一声嗤笑,英媂不满地质问女人:“笑个屁!老长时间不出面,出来就笑话姥子!”
女人幸灾乐祸道:“处理别人的事情时,那么干脆利落,怎么到自己身上反而犹犹豫豫了,拿出你的强者姿态,用拳头解决呗!”
“这是能用拳头解决的吗?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英媂跟值班的修士打声招呼,迈腿进了大门,朝主母的院子走去。
“先去干正事吧,最后大不了直接离开。”
“嗯……你开心就好。”
英媂没理会女人的阴阳怪气,顺着熟悉的道路来到潘飞云的院落。
潘飞云此时并不在自己屋内,尤人起义世界大乱,磐岩派的高层正没明没夜地开着商讨会,看样子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仆从提出先去通告一下潘主母,被英媂阻拦住,既然是关于征讨尤人的事,那自己还是不要掺和为好,她现在身份特殊,自己的意见直接代表了整个英雌派,弄不好又会给朝羽茉找许多不必要的麻烦,还是等会议结束,她私下里和潘飞云商谈吧。
见不成主母,闲着乱逛也不成道理,看来必须要回家一趟了。
“回去吧,看看我的容器现在怎么样了,而且你这种逃避心态也解决不了问题,该面对的终归要面对。”女人宽慰她道。
“面对面对,我这种自控力稀烂的,肚子里早就憋满了火,现在看见草包就像恶狼碰大肉,最后不是暴揍他一顿泄气,就是滚到床上陷入他的诱惑!”
“你对自己很有自知自明!”
“别说风凉话了,到底该怎么办,不如我现在直接回英雌派,改天再来好了!”英媂掉头准备跑路。
女人啧啧称奇:“哎呀,我们堂堂英媂仙君居然也有害怕的一天啊~看来明冷确实不简单,竟然把天下第一都吓跑了!”
“放屁!我怕他个阉畸爸!!!”虽然知道这是女人的激将法,但就这么跑了的确有失自己的颜面,而且她英媂有啥好怕的,怕的明明该是明冷。
啥都不想地踹开了自己家的院门,英媂紧张地巡视了一圈自己的地盘。还是以前的老样子,地面被清理的干干净净,院子里的梧桐因为有凤凰灵力灌养,比之前长得更加枝繁叶茂,窗台上摆了一排红柿,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英媂慢慢走过去,挑了个软软的柿子,随意在衣摆处擦擦就咬进嘴里,甜蜜的汁水流入嗓子眼,刚才还躁动不安的怒火,顺着食道一点点被浇灭。
她在生气什么?英媂觉得自己的举动过于好笑,推门进入屋内,却并没有看到明冷的身影。
空荡荡的屋内十分安静,整洁的桌面,叠放规矩的床褥,舒展在窗边的柳枝,像记录进画卷的一个午后,慵懒又祥和。
“走了?”
找了一圈确实没看到明冷的影子。
事情出乎预料,英媂不敢相信地又空问了一句: “真走了吗?”
心中涌出莫名的失望,悬着的千斤坠突然消失,并没有减轻原有的负担,反而让自己更加落寞了。
英媂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反应了许久,才沉默不语地坐到了矮塌边上。阳光透过窗格照在纤尘不染的地面上,一点点地攀爬着,直到越过思考者的脊背,消失在房檐之后,天色渐红,傍晚来临。
门外传来响动,一声清脆的鸣啼打断了英媂的呆滞,她猛得回过神向窗外望去。
凤凰扑腾着雪白的翅膀,稳稳落在了梧桐枝桠上,明冷怀抱竹篮走进了院内,橘色的夕阳照在他单薄消瘦的身影上,像是披上来一层温暖的薄纱。
多日未见,明冷的面容更加温婉了,他并没有像其他男人那样生出分明的棱角,愚钝的骨节,反而一直保持着少男的精巧。长长的脖颈,细细的腰肢,眉目清冷,腕子柔软,有着雌雄莫辨的中性美。
明冷将竹篮放到西墙边的露天灶台上,把里面的食材一一拿出来放进洗菜盆里,然后熟练地发动术法,将途经院子的溪流引入盆中,一进一出食材便被清洗干净。
再随便发起个火系术法,点燃灶膛中的柴火,添水上笼,今天的晚餐似乎是发酵好的面食。
夜色慢慢笼罩窗外,沉醉于揉面的明冷顺手点燃了案板旁的灯笼,橘色的灯光更显温暖,系着围裙盘起秀发的美人手持勺具,专心烹制着自己的美食,蒸腾的热气让整个院子都活络了起来。
“凤凰,你怎么了?”见大白鸟不安地在枝桠上摆动身体,明冷心生疑惑,他放下擀面杖,随意擦了两下手便朝黑黢黢的屋内走去。
明冷没以为英媂会回来,他养好伤后便遣散所有仆人,开始了自给自足的安静田园生活,白日去后山上开荒种菜,傍晚回家做新学会的美食。生活虽然普通,却意外地符合自己的喜好,加上英媂帮他拔出了体内的炙魔,没有了欲望的困扰,现在的明冷可以说十分地悠闲满足。
暗沉沉的屋内,英媂坐在矮榻边,一言不发安静得像个雕塑,猛得看到让明冷心中一紧,而后便惊喜道:“英媂!你,你回来了!”
屋内的烛台被点亮,明冷手足无措地揪着围裙,又是激动又是畏惧,结结巴巴地讨好说:“你一会还走吗?我今天做了蒸糕,里面加了红枣和芝麻,应该很好吃,要不要留下来吃完晚饭再走呢?马上就好,你————”
“嗯。”英媂盯着自己颤兢兢的夫人,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明冷赶紧出去准备餐食,空气中弥漫着酵母的香气,摇摆不定的烛火加重了屋内的安逸感,英媂纠在一起的心慢慢沉陷,说不上什么感觉,但此时她确实想尝尝蒸糕的味道。
蓬软的,香甜的,为她而做的蒸糕,要比街铺上买来的更加诱人,她想吃,她非常想吃。
闻到味道的瞎虎子也迫不及待地从头发中钻出来,爬到肩膀上等着开饭。这些日子的瞎虎子得到了英媂的重视,顿顿大鱼大肉地伺候,身上的鳞片也闪亮了许多,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流光溢彩,虽然英媂还是不喜欢光溜的鳞四脚爬虫,不过自己的神兽再丑也是好的,挑不得。
明冷把做好的满满一大盆蒸糕端上桌,为英媂备好碗筷,又摆上小菜和米粥,满怀期待地站在旁边伺候她用膳。
英媂把肩头上的瞎虎子放一边,丢给它几个蒸糕应付,然后敲敲筷子道:“站着干嘛?你辟谷吗,不准备吃了?”
往常明冷都是等英媂吃完,自己再躲外面吃的,现在英媂的意思是让他上桌了吗?
明冷犹犹豫豫地坐到英媂对面,端起碗慢条厮礼地吃起来,俩人非常难得地享受了一个平静而又舒适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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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什么不恨我呢?”英媂走在挂着灯笼的小道上,跟脑子里的女人喃喃:“我以为他见到我会害怕会愤怒会躲……但没想到他会用那种表情看着我,好像我真有什么值得他期待的东西,明明我都那样对他了,为什么呢?”
“人的感情很复杂,或许他真的是爱你吧,就像许多期盼着丈夫回家的女人那样,打不跑又骂不走!”
“爱?”英媂嗤笑,她无耐地摇摇头说:“如果爱是靠着欺压殴打产生,未免过于下贱了。”
想起离开时,明冷又失落又留恋的神情,英媂心头的躁郁又浮起了,她深吸口气道:“我现在好像能理解龚喜她们说的,有一个家的感觉,虽然我一直都没把他当人看,但我还是被影响了。”
看着微风中摇晃的灯笼,英媂跨进那片动荡的光明中,她停下脚步,望向前方的黑暗道:“这个世界,所有人都有着自己的方向和路途,只有他是奔着我来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当傍晚的烛灯亮起,鸟归巢兽回穴时,他在院子里给我做热腾腾的晚饭,我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