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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

 

在这个基础上,只要他乐意宠着,不论提出什么条件来,他都能给她应允。

“小王爷,我没有在跟你谈条件。”秦乐窈的面色丝毫没有松动,她沉静认真,语气却是轻描淡写的:“诚然,你的地位,想办什么办不成,你要关我还是要杀我,都不过是举手之劳,是,我原本就是没有资本跟你抗争。”

“所以无所谓什么条件与否,你想如何安排那都是你的事情,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告诉你,我不情愿。”

赫连煜黑脸盯着她,觉得自己要被她这几个字给气死了。

他这一辈子有谁叫他不痛快的从来都是直接拳脚相向,打死算完,活这么大就从没受过这种恨不得把人掐死又下不了手的窝囊气。

气急了的男人皮笑肉不笑咬着牙道:“老子的喜欢在你这就这么一文不值?还关起来杀了,秦乐窈,我真想把你这脑子撬开看看里面想的都是些什么破玩意,我怎么看上你这么个拧巴玩意。”

“我赫连煜一言九鼎,只要你开个口,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想办法给你弄来,到你这,你就是这么糟践人的?”

他站在那,整个人散发的气场就像个活阎王,“就他妈的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要,就要自由是吧?你现在哪不自由了你告诉我,就这么浑身不舒坦让你多一天都待不下去了不情愿了是吧?”

看着暴跳如雷的赫连煜,秦乐窈疲累地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不想跟他再作无谓的争执。

立场不同,境遇不同,所珍视之物也不相同。

那就注定谁也没法说服谁,谁也无法理解谁,说再多也只是浪费心神罢了。

二十多天来的第一次会面,又是以争吵告终,赫连煜这夜也没有宿在云海别院,策马出去喝了半宿的闷酒,第二日上朝时候,身上都还带着宿醉的酒气。

接下来的时间里,秦乐窈还是跟往常一样往返在无乩馆和沉香酒庄之间,她热衷于充实而忙碌的感觉,一点一点慢慢将声誉和口碑拉回来。

那日之后,赫连煜便一直再没来过云海别院,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秦乐窈从侍女口中得知,骁骑将军这些日子闲暇时候经常出去喝酒,有时候回来督办军务,身上都是一股浓厚的酒味。

对此秦乐窈并不在意,这原本就是她所期盼的本意,这番刻意的冷落僵持,为的就是想要遏制贵人投入在她身上的念想,虽然不知道能起到多大的效果,又会给她带来怎样的后果,但她不愿意坐以待毙,这是她唯一能够自救的方式。

最好是,能彻底将她这不识相的小卒给抛诸脑后,待到两年期满,她便能悄然离场。

赫连煜有快一年的时间没有大驾光临水云楼了,台上的几个戏子在唱着,旁边的康兆和一边跟着摇头晃脑一边嗑瓜子,瞧见身边的男人兴趣缺缺地在闭目养神,调笑道:“哎呀赫连兄,怎么愁眉苦脸的,你这自从把那位秦老板带在身边之后,平日里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了,这好不容易能约出来一趟,来来来,喝酒。”

“少聒噪。”赫连煜昨晚上喝多了,现在头正疼着,闭眼蹙眉斥了他一句。

康兆和也不恼,丢了一手的瓜子壳,凑过来打探道:“我说赫连兄,你这,不会是情场失利伤着情在吧?”

“你找死?”赫连煜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

“哪能呢。”康兆和跟他嬉皮笑脸,“小弟这不是关心你吗,哎,这世上女人环肥燕瘦那么多,这个不懂事不知道讨主君欢心,那就换一个呗,小弟这就给你安排上。”

康兆和兴致勃勃地往外跑了一趟,再回来的时候,就把水云楼里各种漂亮姑娘都给招了进来。

“来来赫连兄,你看看,白老板可真够意思,知道是给你挑的,把所有登台表演的色艺双绝的,都给叫来了。”

白凤年是个人精,要真能借此机会塞个人到赫连小王爷身边去,那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砸身上了,一边调笑说着场面话,一边招呼着美人们排好序,那场面,跟选妃似的。

但看台上面的赫连煜却是连眼皮子都懒得掀开。

康兆和的视线流连着,一眼看中了其中一个气质清绝个头高挑的姑娘,抱着一把六弦古琴,就这么乍一眼看过去就跟那秦老板是一个类型的。

他激动拍了拍身边的赫连煜:“赫连兄你看看这个姑娘,这就是你中意的那种清冷的样貌,你睁眼看看,小弟保证你眼前一亮。”

赫连煜被他叽叽喳喳吵得头疼,一睁眼,那谪仙般的琴女已经被白凤年推到第一个来了,抱着古琴施施然给他行了礼:“草民请大人安。”

这身段气质,这样貌类型,实在酷似秦乐窈。

赫连煜这一瞬间脑子里回荡的全是她那些诛心言论,越看越来气,一脚蹬翻了前面的椅子,“全都滚出去!”

白凤年起先见他定睛还当作有戏,不成想贵人的心思难猜,不敢继续触他霉头,赶紧又招呼着姑娘们离开,“小王爷息怒,草民这就走。”

“这……哎呀赫连兄、”康兆和也没想到他气性这般大,刚一张嘴想缓和两句,就被赫连煜一记眼刀扫过去:“再呱噪你也滚出去。”

“……”康兆和做了个闭嘴的手势,老实了。

台上的戏曲还在唱着,花旦转了三个来回,吊着嗓子唱到:“你与我,浓情蜜意,山盟海誓,到头来,却是无名无份……”

“郎啊郎,你叫我,如何信你,如何信你……”

锣鼓声清脆悦耳,仰躺着的赫连煜慢慢掀开了眼皮,又听得小生回唱道:“你若与我,两情相悦,又何曾在意虚名,你我身份,世俗不容,但我与一颗真心……”

“休要再言、”花旦嗓音尖细打断,“休要再言啊,你我今日,便就此别过……”

赫连煜起了身,蹙眉凝视着台上那拉扯周旋的两人,沉声道:“这唱的什么东西?”

康兆和一愣,以为他是不喜欢听,解释道:“赫连兄不喜欢的话,我叫他们换一出,或者干脆换些歌女上来唱小曲吧,这儿好像有旻淮那边过来的琵琶谣……”

“不是,我问他们唱的这是什么。”赫连煜追问道。

康兆和此时才反应过来他问的真是内容,解释道:“商女记啊,很有名的一出戏,讲痴情女和负心汉的。”

“负心汉?”赫连煜眉头皱得更高了。

“是啊,就一个有妻有子的官宦子弟出去游江南,与个商女一见钟情,许诺会带她回府去,后来觉得从商女这抛头露面的身份有失他的脸面,一拖再拖,耗了姑娘三年,最后一刀两断,那商女心灰意出家去了。”

康兆和怕触他霉头瓜子,话不敢说瓜子也不敢磕,现在好不容易能说话了,紧着问道:“怎么了赫连兄?”

赫连煜没应声,沉默半晌后,往他肩膀随意拍了一下,“你接着看,我有事,先走了。”

康兆和摸不着头脑,“诶?这就走啦?赫连兄慢走。”

已经夜深了,外面的月色正浓,这些时日天气好,白日里出太阳,雪也都化了,夜风虽然还带着寒凉之意,但已经不似之前凛冬时候那般割人脸皮了。

秦乐窈刚刚沐浴完,身上披着寝衣在屋里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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