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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不顺眼

 

上辈子的事情就发生在小城的高中里,张楠和季向恒是高中同学。

季向恒是刻板印象里的风云人物,从校长到普通学生,无一不知道实验一班里有这号人物。他对大家温和有礼,甚至有点风度翩翩的样子。他外表也争气,个子高大,五官端正,是很多女孩口中的帅哥,除此外,他的成绩可圈可点,没进校之前已小有名气。

这样的季向恒很快赢得老师的喜欢和信任,在班级里呼风唤雨起来。

张楠则不同,他内敛,不轻易表现骨子里的傲气。比起季向恒的外向,他就像只埋在沙土里的鸵鸟,没有暴风骤雨绝不抬起头来。

这样的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更别说志同道合。

他们相安无事上了半年学,除了班级活动上能说上两句话,其他时间都被班级里的同学泾渭分明地划在不同的圈子里。准确来说,张楠没有什么圈子,唯一谈得上伙伴的便是班里那几个从偏远乡县来的刻苦努力的同学,他们一起住在学校的安置房里,学习上暗自较劲,生活上也会互相帮助。

他一直觉得人生就是这样,因为肩负着整个家庭的希望,他似乎没有过多的时间去装饰可以称之为青春的东西。

他沉默寡言,班上的同学平时很少注意到他,当然,除了考试排名出来的时候。

他虽普通,但不笨,在乡里上学的时候常常拿写得好,那些让不少人头疼的物理题也说得上手到擒来。

即使如此,他和季向恒在成绩单上也没有碰面的机会,季向恒的综合成绩一骑绝尘,稳稳坐着第一名的宝座。

可就这样,在任何时空里都搭不上话的两个人,莫名在高一下学期有了交集。

起因是班主任吴大海不知道从哪弄了一套按成绩选座位的机制。按照期末成绩,所有人排队进场,第一名先选座,其余选择剩下的座位。

张楠考了第五,他习惯坐在靠窗的位置。

这样的位置没人会选,他们班的窗户靠着走廊,吴大海的头时不时会从窗户外探进来,能把人下个半死。

前面的人选完,他走进去,常坐的那个位置果然空着,唯一不同的是座位旁边坐着季向恒。

他不介意换同桌,因为他根本不介意同桌是谁,他径直走过去,季向恒温柔地笑笑,说:“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

他不知道怎么回应,正要坐下去,后面进来的女生忽然拉住了他。

“张楠,能把这个位置让给我吗?”

他有些犹豫,说话的人是他们班的文艺委员贺琴琴,人长得水灵,平时相处得还不错,就比他低一个名次。

她说话的时候温声细语,略带歉意的请求让人很难拒绝。

他看向季向恒,季向恒朝他皱皱眉,好像不太乐意。

“你行么?”他问季向恒。

季向恒假笑一声,说:“我随便。”

他干净利落把课本移到了后面一排,看着贺琴琴坐到了季向恒身边。

本以为这是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插曲,没想到季向恒倒是怪起他来。一开始他没发现季向恒在计较,直到季向恒的椅子总是不受重力控制挤得他的书桌吱吱作响,或者在他小憩时故意弄出些动静,他才在对方有气无力的“抱歉”里看出了端倪。

跟学校里欺软怕硬的霸凌比起来,季向恒这些小把戏不足挂齿,但次数多了总惹人心烦。

张楠本想息事宁人,一直忍着不发火,季向恒却得寸进尺,到后面抱歉也懒得说了。

“你怎么得罪他了?”连他同桌周济都看出来了。

某天体育课回来,季向恒的外套毫无意外地丢在他桌上,上面伴着泥味和土味,立刻点燃了他的怒火。

“我哪儿得罪你了?”

季向恒喝着水进来,就听着张楠这样说了一句。

“说什么呢。”

教室里没别人,大家还在楼下活动,张楠的音量高了些,说:“你自己清楚。”

季向恒放下水,换了个冷漠的眼神,说:“你不是喜欢坐后面,让你喜欢个够。”

张楠差点没消化,这人是在怪他把座位让给了贺琴琴?

“就为着换座位的事?”

季向恒不置可否,说:“我讨厌贺琴琴,你不知道?”

张楠纳闷了,他在这俩人后面坐了一个月,怎么没看出来他讨厌贺琴琴?他不止一次看见他们肩靠着肩窃窃私语。

想了一圈,他觉得季向恒是个很虚伪的人,一边维持他团结同学的形象,一边把一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发泄在别人身上。

“我当时问你同不同意你怎么不说?”

季向恒两手一摊:“我也没说我同意。”

真是无赖,他心想,有本事把心里憋的气发给贺琴琴。

他们的对话随着涌进教室的人潮草草结束。后来的季向恒就像习惯了似的,那些让人心烦的小动作也没就此打住。

他惹不起,躲得起。跟班主任一商量,索性换了和后面的位置,一个人坐两张空桌,还宽敞。

过了半学期,季向恒没理由找他的麻烦,于是学期初的焰火平了。

两人再次对上是快学期末的时候。不是谁主动挑的事,纯属是一个误会。

那天张楠到教室早,班上同学还没来,一个女同学蹲在教室门口叫住了要进门的他。

“同学,帮个忙。”女生递给他一封信和一盒糖果。

他没接,女生接着说:“给你们班的季向恒。”

他在男女关系方面并不开窍,也从未有过女性朋友,但他知道女生的意思。

他接过糖果,转身把糖果塞到季向恒书桌里,信则夹进他桌上的书里。

他没想到那本随意翻开的书是数学随堂手册,当天早上就交了上去。季向恒莫名其妙被吴大海叫到办公室,看着桌上的粉色的信封,一时答不出什么来。

吴大海知道季向恒受欢迎,但堂而皇之地把情书交到老师手上还是头一次,看内容不是第一次写,为了查明情况,只好把两个主人公请到了办公室。

女生是课外辅导班认识的,他们家住同一个小区,关系不好不坏,他曾经收到过女生写的情诗,出于礼貌,他没有把话说得太难听,而是说自己要以学习为重。女生好像误会了他的意思,陆陆续续写了好几次,他一次都没再看过。

他稀里糊涂被教育了一顿,稀里糊涂回到教室上课,女生告诉他是一个皮肤发黄,穿着黑色外套的男生代为转交的,他环顾四周,一眼便看到坐在最后一排看书的张楠。

“喂。”

张楠抬头,困惑的样子。

“陈思雨的信是不是你放我随堂手册里的?”

张楠摇摇头,忽然又想起来早上转交的信,点点头。

“你明知道今早要交练习册,故意的吧。”

“不是。”

“你看我不顺眼很久了?上次体育课用球砸我,我可是看在同学的份上忍了。”

上次?哪个上次,他才没闲工夫打击报复谁。

“还有化学课摔我试管”

季向恒说了不少他的“歪心思”,他对天发誓,那些纯属意外,季向恒不说他早忘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是随堂手册。”

“你蒙谁呢?”

“智者见智。”

季向恒没再说话,转身说了一句,张楠没听清楚,似乎是“狗东西”。他这次没有忍让,从小到大,他还没有被谁叫过狗东西,他叫住季向恒,问道:“你说什么?”

季向恒看他还来气了,说道:“智者见智。”

“季向恒,就你那些小心眼,别人看不出来,我可看得明明白白。”

张楠的声音不算小,后面的同学都听见了,纷纷回头看着他俩。

“哦。”季向恒满不在乎地走了。

他心绪不宁地坐下,有点后悔和季向恒闹不愉快,本是井水不犯河水,这下算和季向恒对上了。

张楠想的一点没错,接下来季向恒常常会挑他的刺,有几个跟季向恒关系好的男生也对他“另眼相看”,他不愿意闹什么动静,能忍则忍,直到学期末都没有发生或什么正面冲突。他顶多瞪季向恒几眼,或是私下跟室友李远涛抱怨几句。

李远涛和张楠是老乡,也是张楠为数不多的朋友。李远涛不是他们班的,高一篮球赛上跟季向恒闹过矛盾,他一向反感季向恒这种家境优渥、成绩优异的学生,认为他自视甚高,看不起他们这些乡县来的。

他听说季向恒找张楠的麻烦,嘴上没说什么,背地里总想找法子治一治季向恒。

很快机会就来了,临近期末,安城的天气异常热,中午下了体育课,李远涛远远看见季向恒跟几个哥们打了招呼,一个人去了器材室。

他紧跟其后,隔着一段距离到了器材室。

器材室是临时搭的钢化建筑棚,只有两个高高小窗台,其他季节还好,到了夏天热得要命。季向恒喜欢打篮球,即使顶着毒日头也要打,他去器材室就是还球的。

器材室的门半掩着,他推门进去,里面的热浪差点把他热化了。

他把篮球丢在球框里,通过钢化棚的玻璃缝能看到球场上的人正在散去,温度越来越高,大家都午休去了。

他擦了擦汗,拉门准备出去,却发现门拉不开。他以为是金属门老化,重新拉了几次,没有反应,后知后觉门被人从外面锁了。

他以为是班里同学开玩笑,捶门叫道:“别玩儿了,热死我。”

门外没有动静,他又捶了几下。

“喂,我真生气了。”

门外依旧没有动静,只听得见远处的蝉鸣。

他猛然意识到这不是开玩笑,很可能是有人蓄意捉弄他。

他叫了一会,喉咙越来越干,里面的热气让他喘不过气来。不知待了多久,他的衣服裤子全湿透了,他坐在篮球框底下,发现手上的皮肤开始滚烫,脸颊被烧得火辣辣地疼。

他够不到小窗台,还好都是开着的,否则他会更痛苦。

在烈日的灼烧下,棚里的温度直线上升,他喊不动了,倒在地上慢慢闭上眼睛,慢慢失去意识。

晚自习季向恒没来,奇怪的是吴大海也没来。张楠在位置上坐定,原来的同桌周济坐到他身边,说:“哎,听说今天季向恒被人整了一顿。”

他默默抬头,发现周济在观察他的反应。

“关我什么事?”

“他不是和你不对付?跟你说一声。”

他拿出英语书开始抄写单词,周济觉得没意思,看了他两眼溜回座位上。

整季向恒?怎么整?到目前为止没有人在班上提过这件事。周济经常跟其他班的人混在一起,估计是道听途说的。

晚上下了晚自习,李远涛难得在楼下等他,他想起周济的话,问李远涛说:“听说今天下午季向恒被人整了。”

李远涛看着他,说:“你该不会以为是我?”

张楠摇头:“你别惹他。”

“是他惹我,上次篮球赛就故意扣我,你不是不知道。”

“他心眼小,记仇得很。”

“他爱记不记,你怎么回事,担心他?”

“不是,我就是担心出事。”

“不用。”李远涛手搭着他的肩膀,“我办事,你放心。”

张楠震惊地说:“真是你办的?”

李远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说:“你别多想。”但他的眼神没有骗过张楠。

季向恒连续一个周没来上课,周五上完课,张楠才出教室,随即被季向恒几个关系要好的朋友拦了下来。

周末大家都要回家,晚自习前楼里空无一人,张楠若无其事地绕开他们下楼,几个人又追了上来。

“姓张的,你别跑,敢做不敢当啊你。”

张楠停了下来,说:“这话什么意思。”

“季向恒是不是你关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妈的!”其中一个人上来扇了张楠的头,“贱货。”

他想张嘴,又被人一脚踢到了楼梯口。他第一次明白霸凌这两个字有多痛。

他个子虽高,但瘦弱,根本招架不住别人实打实的欺负。他拿出手机,准备给班主任打电话,最先跟他说话的人夺走了他的手机。

他要起身,又被他们摁在地上打了两拳,撕扯中校服衬衫也成了两半。

他的脸蜡黄,原是在家干农活晒的,身体雪白,跟脸截然不同。那些人见着可能觉得好笑,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

“没意思,把他裤子脱了。”

两个人上手脱他裤子,他抵不过,看着自己的下身赤裸在他们面前。

笑声愈加放肆,他们说的话他开始并不明白,后来才明白他们是在嘲笑自己的下体并不像“男性”。

“拍给老季。”其中一个人说。

他看见他们对着自己的身体拍了几张,他的嘴唇咬出了血,眼泪噗噗流了出来。

季向恒这个人,不仅心眼小,而且恶毒。他猜他们过来找他是季向恒的授意,或者说是季向恒对他的报复。

张楠流着泪回到宿舍,其余人都回家了,只有李远涛躺在床上发呆。他慢慢爬上床,越想越觉得委屈,平白无故遭了打,还不知道找谁说理去。

李远涛是为他出头,他不能把事闹大。

李远涛瞧他半天不动,试探性问道:“你怎么了。”

他抽泣两声,李远涛翻身下床,看见他嘴角破了皮,肩膀青了一块。

“谁找你麻烦。”

他叹了一口气,李远涛提着拳头就要出门。他拦住他,说:“你找他们,是坐实事是你干的,我听说季向恒住院了。”

李远涛冷静下来,说:“就关了那么一会儿,再说他有手机,为什么不联络人。”

张楠没说话,李远涛给他倒了热水,小心给他擦了身体。

手掌的温度让他心里多了些温暖,同时让他想起那些人的嘲笑,他的下体真的不一样吗?

他不知道,他似乎没有正视过自己的身体。

为了不再生事端,他把血泪吞到肚子里,因为马上放暑假,等放了假,分科考试一结束,班级同学会被打乱,或许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但这次事件给他心理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他偶尔会观察在外面飞奔的男生,更多是偷看李远涛,他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季向恒两周后回来,他要回来参加分科考试。所有人都消停了,吴大海说季向恒被人误关在器材室,提醒各位同学要注意安全。

这是学校没有证据情况下的说辞,大家私底下都在传,季向恒的妈妈带着警察来过。

庆幸球场那边没有安装监控,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考试时张楠碰见了季向恒,季向恒给了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笑,有点安慰,还有点歉意,第二天考试给他带了一份早餐。

他没拿,季向恒说:“给你你就拿着,算他们给你的赔罪。”

他反应过来,这是季向恒的“道歉”,那几个人才不会来赔罪。

“他们误会你了,我确实不知道他们会对你动手。”

“不是我。”他掷地有声。

“我知道。”季向恒把吃的放进他手里,“你没坏到那种地步。”

半晌,张楠把吃的放进口袋,问道:“你身体没事吧。”

季向恒笑着说:“差点死了,靠,那天没带手机,在器材室热晕了。”

他心里一惊,不过没表现出来。

季向恒接着说道:“这事是他们不对,我已经骂过他们了,我给你赔罪。”

“没事了就好。”他双手握住季向恒给的早餐,慢慢吐出几个字。

季向恒这个人,其实分得清是非,他这样想。

暑假里分科考试成绩出来,刨开文科成绩,他竟成了年级第三,他高兴地在床上打滚。

兴奋后又往上翻,毫无疑问,季向恒那三个字出现在第一列。

文理分班后,他们依旧是同班同学,班级同学变动大,不过季向恒还是老样子,不到一个月,又找到一群勾肩搭背的伙伴。

班主任没变,他坐惯了后排,特意申请坐最后一排。

高二了,周末要补课,意味着每个月都要多一笔开销,班主任知道他家里情况,在学校里给他申请了一个私企补助,他暗喜季向恒和第二名的周济家庭没有任何困难,否则轮不到他。

有了补助,他的日子比高一好过一些,节省一个月,还能有点余钱去书店。

季向恒忙着跟新同学社交,慢慢淡忘了两个人之前的摩擦,张楠遇见季向恒的朋友有多远就会走多远

他们的生活回到正轨,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观察男性的身体有序地进行着,李远涛运动回来,他总能从他热气腾腾的身体上发现些什么。

他健硕,四肢有力,紧绷的肌肉有种不好惹的感觉,他的个子比张楠高一些,肩膀却宽得多。靠近的时候张楠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水味,喉结明显,脚掌很长。

诚然,张楠不具备这些条件,他把原因归结为自己不运动。那些不运动的同学比运动的同学都要瘦小,按照人类进化史来说,运动才符合人类发展的要求,不运动,男性特征可能会受影响。

他下定决心要参与到男生运动队伍里去。

最简单的就是跑步,他给自己制定了计划,除去每天例行早操,他要再跑半小时步。

李远涛听说他要运动,强拉着他去篮球场。

“你这个身高不打球浪费了。”他说。

于是他慢慢出现在篮球场上,李远涛手把手地教他,他上手很快,一段时间后,他觉得打篮球其实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但所谓的男性特征还是没有显露出来,他的喉结依旧小小的,身上还是清新的皂香味。

唯一的变化是他结交到了很多朋友,他惊讶于那些跟他在球场上见过两次的同学跟他称兄道弟。后来明白了,这就是男生间的交往,大家都乐于教他打球,还有人拉着他一起练球,那是他最畅快的时光。

在球场常常碰见季向恒,但他有自己的伙伴,大家心照不宣地划着场地界限,有人提出一块打才会使用整个球场。

这种小型比赛通常在周末,李远涛不排斥和季向恒打球,用他的话说,场上无朋友,也无敌人。

季向恒的球打得很不错,他在场外见过几次,正因如此,他观察到了季向恒的身体。

秋季还没有转凉,男生们喜欢裸着上衣打球,脱了衣服,季向恒身体上的优势一览无余。他手脚修长,跳得也高,场外很多女孩来看他打球,他听他们窃窃私语,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季向恒走。

老天并不公平,他想,再抬头,发现季向恒也在看他。

这样四目相对的眼神交流有过几次,他没把这当回事,眼神一遇见,他就迅速躲开。

那天打完球,李远涛招呼他过去练球,他进到球场里,季向恒朝他走过来,低声说:“下次再盯着我看我就不客气了。”

他心里有点不痛快,他以为上学期他被打了一顿,他和季向恒的关系缓和了,不曾想对方还把他当成一根刺。

看看怎么了?他又没有恶意。

“我还不稀罕看呢。”

季向恒笑笑,从上至下打量了一番,没有多说什什么。他回到寝室,猛然记起他被拍摄的那些照片,季向恒的笑似乎有嘲笑的味道。

他看过了吗?那些照片是怎么处理的?想到如果有人恶意传到网上,他不寒而栗。

他想方设法弄到了季向恒的联系方式,约他在球场见一面。

季向恒同意了,放学后专门在球场等着他。

“怎么了?”他不耐烦起来。

“上学期的事你还记得吗?”

“不是跟你道过歉了吗?”

“他们还拍了照片。”

“哦。”季向恒确实知道,“我都让他们删了,那么恶心,看着就想吐,留着干嘛。”

“删了就好。”他心里有气,但删了就好。

“我也有话要问你。”

他等着他问,季向恒声音放低,说:“你是不是有病?”

他气愤地看着季向恒:“你才有病。”

“没病就别乱看,都是男的,有什么好看的?别是心里有什么毛病。”

“你放心,我再看你一眼我戳瞎我自己。”

“好。”季向恒抓着书包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张楠愤愤不平地回宿舍,宿舍里还有人,但从里面反锁了。一般周末只有他和李远涛留校,他敲了敲门,说:“远涛,开开门。”

过了好一会,李远涛把门打开,说:“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打完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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