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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哥,”电话一接通白湫廉停了抠门的手,“您吃了没?”
“啧,”自从拿了这手机白湫廉就没换过,近几年新款式一代又一代的出,梁济也提过要给他换个新的,白湫廉是贪财,不是贪得无厌,自然拒绝了,然后各种天花乱坠地夸的这手机承载了俩人多少多少的生死交情,给梁济整的没了脾气。这老手机有时细碎的电流声搞得都听不清电话那头人的话音,“别真这套虚的,赶紧放屁。”
“梁哥还是这么冰雪聪明啊!”白湫廉习惯性应承一句,谁不喜欢听好话呢,“是这样的哥,我家里这小弟也快要到了上初中的年龄呢,您这儿有没有门路给疏通一下?”
“有,”梁济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白湫廉耳尖听那边有不太真切渍渍的水声,暗道一声不好,完蛋了,坏人家正办事儿的兴致了,果不其然下一句就是,“西区那块儿交给你了,办得好你这事儿也就妥了。”
“哎哎,好嘞,谢谢梁哥,不打扰您嘞!”白湫廉忙不迭地地摁断电话,骂了一声,“死梁狗,把这么难啃的一块儿骨头给我。”
自从港口那回两人死里逃生,梁狗隐隐有把自己作为他心腹培养的趋势,之后交给他的活计也不是看场子这种小打小闹了,慢慢让他去代表梁家大公子去帮梁家疏通黑这边儿。梁家这几年白面儿上,在政界发展的举步维艰,钻天觅缝地想搭上西区大佬。
西区这片儿贸易发达,单是一条街的流水就让其他势力望尘莫及,再加上背后的人又和政界牵扯不清,话语权不算小。这么一揣摩,每年西区的纳税额可能就有不小的说法了。
梁狗最近因为家里头施压忙得焦头烂额,这人压力一大就得找法子宣泄一下,基本每次白湫廉找梁济谈事儿都能撞见和他和别人乱搞。
白湫廉也是佩服,这做爱的对象有男有女,天天不断,肾不错,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早早透支完了精尽而亡。
梁球把这事儿交给他估计也没指望他真能给办妥,就是想拿他撒撒气。
“妈的,生活不易啊!”白湫廉抓抓屁股,进了浴室。别看他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儿,其实他有着严重的洁癖,在外面怎么蓬头垢面都行,回到家必须干干净净。
夏雨把全是油渍的碗筷端到水池,拧开水龙头,听着浴室里小湫哥哥愉悦的小调,仔仔细细反复冲洗。他不懂,为什么挨着饿、挨了饿还能哼出那么动人的歌?好像世间没有一件事能乱了小湫哥哥的心神,那人永远都是那么吊儿郎当、没心没肺,他不会为任何人而动摇。
这样可怖的想法一下让他慌了神,碗在地上碎了一地,他颤颤巍巍地伸手去捡,刚碰到一角手背就被狠狠拍了一下。
“不是告诉过你碎片不能那手捡吗?划破手怎么办!”白湫廉一出来就看夏雨蹲在地上魂不守舍伸手去收拾碎片的样儿,快步走过去把他赶到一边,抄起一边的扫帚扫了碎片进簸箕里。
“哥哥,”夏雨在厨房呆站了一会儿,然后挪到茶几旁,用小夹子镊一小团棉球沾点碘伏,带了不小的手劲儿按在伤口上,听那人疼的嗷嗷叫,心情诡异的好了起来,“小湫哥哥骗人,说好不在受伤了。”
“意外意外,纯属意外!”白湫廉抓住夏雨的手腕抬了抬,长吁一口气,“这是自己人揍的,那货第一次干架兴奋过了头,敌我不分给了我好几下。”
夏雨撅撅嘴,表达他不满的心情,但是也没再犯浑,放轻劲儿上药包扎好,把头搁在白湫廉膝盖上,湿着一双好看的眸子望着他。
“去去去,多大了还撒娇。”白湫廉已经对小孩儿轻车熟路的撒娇撒痴有了抗力,不会再轻易为之所动,“没事儿干就帮我抄作业去。”
夏雨没等来白湫廉亲昵地亲吻,不情不愿地挪了地儿,扯过沙发上的书包翻翻找找,然后乖乖趴在茶几照着白湫廉已经写好的一份誊抄。
夏雨抚摸着白湫廉苍劲有力的字,见字如见人,人也像这字一般于困厄中百折不挠、逆风生长。
一道清新却又潜藏着些许甜意的气味儿忽地萦绕在鼻尖儿,这味儿夏雨再熟悉不过,他在小湫哥哥怀里闻到过,在身上柔软的衣服上嗅到过。他一扭头,看到白湫廉坐在小巧的塑料板凳上岔开腿,搓衣板搭在腿心,卖力地搓着堆在篓里的脏衣服,有几丝调皮的白沫挂在脸颊上。
家里不是没有洗衣机,去年附近一家造羊奶洗衣皂的厂子倒了。白湫廉在这条街风评极好,再去收那厂子保护费的时候老板大手一挥,厂子里余下来所有的皂子都被一辆小拖拉机拉到了家里。
白湫廉喜笑颜开,和夏雨一趟一趟把小山堆一般的皂子全运回家里。这之后俩人的衣服就都是白湫廉用手搓干净的,而这羊奶皂的味儿也就一直缠在他们身上了。
衣服洗完,夏雨正好也停了笔。他小跑过去抬起水盆帮着晾衣服。明明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让他心脏快乐到快要爆炸,他好想好想和小湫哥哥永远在一起,就这样平淡的在一起,过着充满了粗茶淡饭、柴米油盐的生活就好,只要陪在身边的是小湫哥哥就好。
夏雨有些苦恼,又有些怨恨,为什么有那么多碍眼的人和事挡在自己面前阻挠自己!他暗下决心,他情愿为了小湫哥哥披荆斩棘、扫清一切挡在他们平静生活面前的障碍。
“小雨,过来睡觉。”白湫廉钻进温暖的被窝,幸福地在里面扭来扭去。
夏雨抿着嘴掀开被子,按住白湫廉乱动的四肢,扑进他的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直到鼻腔满是令人安心的羊奶味儿,喟叹不已,要永远保有这一刻,那怕双手全是脏污啊。
“七弄一百六十七号……”白湫廉左顾右盼,“这胡同有够窄的啊。”
正好逢上一个小长假,夏雨要上学的日子迫在眉睫,白湫廉也不多拖拉梁济交代的事儿,拿着三个月来打听到的有关西区背后头头的零零散散的信息单枪匹马来找人。
梁济给他找了一堆跟班儿,来这儿前一天他全给遣散了,此行凶多吉少,去那么多人送死怕不是有病。他还提前编辑好了条短信,大意就是如果自己第二天没联系他就帮他多买点保险,受益人全填夏雨,然后梁济想个法子把自己的死搞成个意外死亡。白湫廉知道梁济家里头实力硬的狠,这就是动动手指点活计。他不想用旧情坑拿乔梁济,坑保险公司的钱就行,梁济最多费点力气。
白湫廉有些心不在焉地找着前不久从一个潜伏在西区小喽喽那儿问来的西区头头常待的一个据点,这处是个明面上的,用来和其他势力谈判的地儿。
上学得要户口本,可是夏雨户口本在他妈手里,夏雨安慰他别为这小事儿焦头烂额,交给他去偷就行。但白湫廉难免还是会忧心忡忡,虽然几年来夏雨也长个些个儿,再加上他妈妈被酒色掏空了身,女人再也不能轻易拿夏雨泄火。夏雨到底小他三岁,第一面那瘦弱可怜样儿让白湫廉一直把他放置于保护的地位,他还是怕夏雨在他妈妈那儿吃了打。
“糟心啊!”白湫廉仰天长啸,“他妈的程悦在哪儿啊?”
“你找我?”
背后冷不丁一声儿给白湫廉吓了一跳,刷一下转身看来人,这未免也太凑巧,喊一嗓子要找的人就出现了。怕是他进西区的那一刻起底细就被摸了个底儿朝天。